我姐突然死了,我爸妈却非常高兴。
他们在灵堂张灯结彩,甚至还办了几桌酒席。
可请来的人,全是村里多年的老光棍。
甚至在我姐的灵堂外,他们还挂上了牌子。
这哪是什么丧事,即便我姐已经死了,都不放过她吗。
我满脸泪痕地看着一个个老光棍, 进入我姐装扮的大红大灵堂,只觉得毛骨悚然。
「水灵,相当水灵。」
村里那五十多岁的老吴头是第一个大着胆子进房间的,出来后直舔着舌头,抽出几张钞票就甩到我爸手里。
「肯定水灵啊,要不天天晚上给她泡汤药,不就是为了让她死后又软又香吗?」
我妈忙补充,声音很大,故意让在场的其他人听到。
有了老吴头第一次,其他几个老光棍蠢蠢欲动。
我爸妈也不急,支着桌子坐在门口,笑眯眯等他们。
他们受不了的。
我敢肯定,因为在他们吃的饭里,早已被我爸妈下了药,剂量不大,效果刚好。
「娘的,老子受不了了。」
接着第二个人,第三个人,在欲望面前,丝毫不顾忌我姐已经是个死人。
一连三天,我姐房长龙不断,我偷摸去过我姐的房间。
我姐完全不像一个死去三天的样子,她面色愈加红润,皮肤愈加白皙,竟变得越来越美。
她越这样异变,我越害怕。
因为我姐每天被我爸妈逼着泡的汤药,怕....要由我来泡了。
「苗苗,水放好了,来泡澡吧。」
每当我妈温柔地叫我苗苗时,我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。
就和当年哄骗我让我帮我姐烧汤药泡澡时一样。
我摇头:「妈,我不去,我害怕。」
「啪,」我妈当即甩了我一巴掌:「给你
脸了不是,你个赔钱货,天天吃喝拉撒废老娘的钱,现在让你报答,你倒推起来了。」
「妈,我不要,我不想变成姐姐那样!」
我捂着脸哭着说。
「那不是你要不要的,你最好自己去,要不然我叫你爸打死你。」
我妈恶狠狠地说。
一想到平常我爸放在门口那铁棍,我下意识地浑身哆嗦,那打在身上可太疼了。
我摸了摸身上还未结好痂的伤口。
怕是不答应,会死得更早。
横竖都是死,我只好答应。
泡在木桶里,那煮的乳白色黏稠的药汤让人熟悉的反味,我泡在其中,头晕得很厉害。
我妈搬个凳子坐在一旁,监督我泡。
「我不过就出去云游了一段时间,时候还不到,人被你们弄死了?」
「砰」 一个男人推门而入。
我惊呼一声,捂着自己的身体。
「陈道士,我都说了,她是突然死的,我们也不知道啊,你怎么怨我们,还要少给钱呢?」
我爸跟着后面,同样一脸急躁。
「那你们还这样糟蹋药娘,本来再过一个月就能摘果了,可现....你们是怎么想得让人来上她?」
陈道士嗓子愤怒到几乎沙哑。
「不是缺钱吗,你一直说药娘不会腐烂,皮肉还能赚钱,但我们到现在还没挣到
钱,养大这么一个女的,有多费钱你知道吗?就知道说大话,只会骗人的臭道士。」
我妈毫不示弱道。「.....」
陈道士气得说不出话。药娘。
我记得曾听他们以前说起过这个词,传闻这样被养大的人,血肉功效相当好,可以治病,在私下里能卖到很高的价钱。
「哼, 时候未到, 再加上这么多男人死后侵犯,怨气冲天,不出今晚,必见血光,到时候,你们可别来求我,到时候一毛钱都不给你们。」
陈道士甩下一句话,他临走时,一脚踹翻木桶。
「呀。」
那热汤溅出,泼洒到我的身上。
我抬起头,走到门口的陈道士正好回过头,他看向我,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。
夜深,我翻来覆去想着刚才的事,一点儿也睡不着。
我该怎么逃出这个地方,我还不想死,我不要像姐姐那样死后还不得安眠。
突然,一声尖锐的尖叫声撕裂了黑暗。我吓了一跳。
叫声是从隔壁传来的,而隔壁是我爸妈的房间。
我慢慢挪出来,小心翼翼地打开门。「发生什么事了?」
我的声音颤抖着。
回应我的,只有黑暗中清晰可闻的咀嚼声,咔次咔次,就好像牙齿摩擦骨头的声响。
我摸着墙壁,打开走廊的灯,在灯光的照亮下,走廊上,点点清晰可见血如线一般蔓延到我爸妈的房间。
房门开着一条缝,越靠近,咀嚼声越大。
一股奇异的药香味飘了过来,我认得那香味,就在不久前我还泡在那药汤里。
我的手哆嗦着打开门,一具白花花的肉体正趴在我爸的身上,而我妈裹着被子晕倒在柜子旁。
「姐?」
我颤抖着叫了一声,那肉体好似听到我的声音,她转过身来,我借着屋外一点点灯亮。
我清晰地看到我姐的身上遍布着大片的血迹,她的眼神呆滞无光,就好像一具没有意识的人偶。
「姐, 你没事吧?」
我刚问出话便马上后悔了,在我姐脚下,我爸血肉模糊的尸体正躺在那里,他的肚子被撕开,里面内脏清晰可见。
就在我吓得失神的刹那间,我姐从额头到小腹突然明晃晃出现一条血线,紧接着,当着我的面,她整个人活生生从中间裂开,细而尖密的牙齿分布在两侧。
十几只触手就如树的枝丫般从我姐裂开的身体里钻出,不断地向我蠕动着,她的中间隐约可见,肉色与血色的腔壁,与她身体的白,形成强烈的刺激。
突然间,我姐双腿一动,她挥舞着手向我猛然跑来。
我大叫一声,赶忙跑动起来。
可那怪物如不知疲倦,不停狂奔,很快我就在角落被追上。
「别吃我,不是我的错。」
我倒在地上,几乎吓瘫过去,那怪物俯身望着我,触手不停碰触我裸露在外的皮肤,触手上分泌出的黏液就好像口水一样,却散发着浓郁的药香。
我这才看得清楚,在我姐的胸口附近,张开了两只布满血丝就好像眼睛一般的东西,那瞳孔又黑又大,我犹如照着镜子,看到了其中又惊又怕的我。
血腥臭的吐息在喷到我脸,上一刹那,我终于受不了,晕了过去。
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时,大半的村里人都涌到我的家里,他们七嘴八舌讨论着我爸异常的死状。
我妈裹着毯子坐在一旁瑟瑟发抖,任凭别人问,她咬死口,没有说出我姐的异样。
她看到我醒了,二话不说, 拽起我就跑到陈道士的房子。
陈道士看到我妈来了,他跷起二郎腿说:「早和你说过,你会来求我。」
「那是怎么回事?你从来没告诉过我,会养出个怪物!她把人活生生吃了!」
我妈的牙不断打颤。
「是你们早了几年杀了她,不然她是完好的药娘,更不用说,你们竟然还放人死后侵犯她,活该尸变,活该死。」
陈道士轻描淡写地说着狠厉的话。
「我知道你要说什么,」我妈将一旁还懵
懂的我推了出去:「你把苗苗带走, 那怪物也随你处理,只要给我一笔钱什么都好说。」
「妈!」
我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送出去。
「闭嘴!」
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。
「苗苗我可以收下,这就是帮你处理那怪物的代价,至于钱,你一毛都拿不到。」
陈道士随意一比画, 我妈直接跳了起来。
「你做梦!就算把这货卖到窑子都能拿钱!不行,不行。」
我妈就差跳起来。
「不行,我就不出手,你自己看着办,不出今晚,你也要死,就看你有没有命花了你这个钱了。」
我妈咬住嘴唇,她想都没想,转身就走, 边走边大声嚷嚷:「我就不信 了,会这种事都又不止你一个人,只会坑人的死道士,我祝你全家死光!」
陈道士冷笑着看着我妈出去,他看向在-旁低着头的我,说:
「做得不错!」
「你没告诉我,你没告诉我姐会尸变!她还会吃人!」
我憋不住,向他低声吼叫。
「你也没问,不过,这也算圆了你的愿望不是,我帮你离开村子活下去,你帮我赚钱,晚上是你姐寻着你留下的血腥味尸变,前往你爸妈的房间,这件事你也有责任。
「.... 是你骗我的,」我气急, 转身就 走:「我不帮你了, 我要靠自己离开。」
「靠你?」陈道士嘲讽地笑道:「你只是个女孩,又不是男孩,你能做什么?你妈连书都不让你读,你怎么往出走,要么指望你嫁人还能捞一点钱,要么就是再当药 娘,我看她过上一阵子,她不害怕,又会心动了。」
我的脚步-顿,身子不由得一晃。
他说得没错。
「还有一点,」陈道士冷笑:「要 是让你妈知道,是你害死了你姐,她会怎么做呢?你妈那么爱钱,打死你或许都是轻的,我想,村里那些老光棍又有福要享了,放心,那时我也会光顾的!」
「你无耻! 你他妈的混蛋!你骗我,你只是说那是延缓痛苦的,让我加到我姐泡汤的药里,我怎么会知道她会死!你就为了以此要挟,让我家便宜点把我姐的尸体卖给你!都是你,都是你干的!」
我转过身,伸出手就是一巴掌。
陈道士一下握紧我的手腕:「那你也是帮凶,你是逃不掉的,做完这一切,让我得到药娘,我就帮你离开。」
我离开陈道士家,手腕上留下的黑淤青疼得要命。
我回到家时,看到我妈正收拾东西,她看到我,气就不打一处来,上来就「啪啪」给了我两大巴掌。
「你不跟着我走,留在那死道士家干吗?我出门一趟,你给我照好你姐,我告诉你,该收的钱,一分也别少!敢让我发现你私吞,看老娘不打死你。」
她交代完这些,找来人先将我爸的尸体抬进棺内,放置在后院。
我看着我家即便死过人,依然从门口进来的询问我姐的人,心里一阵地发凉。
从我姐房间不断传来的男人的低沉吐息声,我只想捂住耳朵。
夜晚安静得可怕,我却感觉没那么害怕了,相比和我遇到的人待在一起,或许和一具尸体待在一起更令人安心。
我没有锁门,这是我欠我姐的,但我又羡慕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。
半夜,我看到我姐站在我的床前,她俯身闻着我身上的气味,我已经感觉她裂开的身体流下的黏稠口水,滴在我的身上。
我闭上眼,可她什么都没有做,待了一会就离开了。
第二天早上,村里炸开了锅。
我家的门前乌泱泱聚了一堆人。
大白天他们高举着火把,声称要烧死我姐。
老吴头的尸体就摆在我家门前,他的胸口
被抛开,被咬烂半截的肠子还挂在外面。
摆在地上的还有几个人,都是这几天常去我姐房的客人。
「她是妖怪,妖怪,我亲眼看见她昨晚肚子张开,全是牙,是牙,就是她吃了吴老头半截!她爹肯定也是她吃掉的!」
有人在人群中高声喊。
我没有阻止村里人,我给他们打开了门。「你们烧错人了!烧错人了!」
我妈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,人群纷纷回头。
「烧错人,烧错谁?死人都抬在你家门口了,我一直都奇怪,人死了为什么不下葬?还搞得村里乌烟瘴气,我们已经派人去请陈道士,他马上就会到。」
喊话的是村里的一个寡妇,我听有客人排队时聊天,这寡妇就这几天少赚了不少钱。
「哼,你自己活不行还怨别人一个躺着不动的。」
我妈拿着鼻孔看她,然后向村里人说:「用不着陈道士,我去镇上把刘大师请来了。」
刘大师在附近镇子上的名气很响,收费也很贵,村里人一般事都不会请。
刘大师捋着胡须从我妈身后走出,只是站在我家门口,就叹一声造孽,他回头对我 妈说:「怨气怎么这么大, 你到底干什么了?」
我妈还没说话,我姐的门突然哗啦哗啦地响起来,那门上的锁被不断撞击,就好像什么猛兽要从笼子里冲出来。
人群顿时安静,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房门。
只是一刹那,那门顿时被撞烂。
我姐胸口的触手向外疯狂地扩张,整个人就好像被触手带着跑一样,胸口的那只眼睛带着血红的眼丝,就好像被人强行叫醒了一般,从头到腹裂开的肉里,细密的牙闪着诡异的光。
「妖怪,妖怪啊!」
村里人顿时乱作一团,下意识四散奔逃。
「何方妖孽,在此作祟!」
就在这时,刘大师一个箭步冲到众人面前。
他怀中抓出一把糯米,一下撒到我姐面前,我姐身子顿时一顿,不敢跨过,好似非常害怕这米。
下一刻,刘大师端起一碗黑狗血,猛然泼了出去。
「啊。 」
一声女人的尖锐叫声,我姐胸口的触手不断乱窜,那狗血就好像有腐蚀性一般,浇在她身上发出滋啦的声音。
我姐痛苦地不停号叫着,丝丝的白烟从她身上冒出。
「发生什么事了?」
这时,陈道士赶了过来,看到这一幕,他大为惊讶:「怎么能用黑狗血,会坏....
他的话说了半截便意识到不对。
刘大师好似早有准备一般,他立马大声喊 道:「我一直奇怪, 好好的村子怎么会出现鬼煞,原来是有人在使用邪法炼尸,乡亲们,就是这个人一直在害你们。」
虽说刘大师刚露了一手,但陈道士毕竟在 村多年,也帮人解决过一些难事。
「你说什么?啊,刘道士,你不是在镇上吗?怎么会来这里?」
陈道士认出刘大师,但他没有搞清状况。
「哼,我是看不惯你乱用邪法,替天行
道,各位乡亲,我知道大家还对我有所怀疑,但用邪法炼尸的人最怕让邪尸吃到自 己的血, 那样一来,必会被反噬身亡, 陈道士,如果想在证明自己,就请舍弃一滴血给贫道如何?」
「说得对,我能证明刘大师说得没错,就是他,本来我们家为村里人养药娘,就是让大家发财,可这个人,为了便宜得到药娘,故意害死我女儿,喏,苗苗也能证明这一点,就是他骗苗苗,害死了她的姐姐!」
我妈这一番话,让我惊掉了双眼。
他们早知道了,早知道我往药材里加了东西吗?
他们非但没有阻止,反而允许我这么做,难不成,这是他们做的一个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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