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外失忆，我醒来时。
面前的男子光风霁月、清冷雅正，他温柔为我拭去眼角的泪：
「知雪，我是你的夫君。」
我笨拙重复，歪头：
「夫、君？」
夫君果真待我极好。
只是在床榻上比我还要笨拙，他贴在我的颈窝，声音沙哑：
「知雪，教教我，好不好？」
直到，一个陌生的男子登门：
「陆首辅，陆时砚，你卑鄙无耻，你明知道知雪是我的妻子，却趁虚而入！」
我躲在陆时砚身后，不解。
明明对方亲昵牵着他身旁的女子，为何要说我是他的妻子呢？
1
我躺在床榻上，唇色苍白，紧闭双眼，陷在黑暗中。
刺骨的湖水似乎依旧停留在我骨髓中。
倏然，一滴冰凉的泪落在我的眼角。
是谁在哭？
为什么要哭得这么伤心呢？
我在黑暗中挣扎，指尖微微蜷缩。
温热的指节扣住我的，沙哑的声音响在我的耳旁：
「知雪。」
我费力睁开眼睛，眼睫轻颤。
初春的阳光耀眼，落在面前男子的身后。
他一袭玄衣，头戴白玉冠，阳光落在他的青丝上，如瀑一般。
肤色白皙，眉间如画，一双瑞凤眼低垂着，眼中是溢出来的担忧。
通身气质清冷，像个不好相与的人，但眼中担忧不似作假。
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呢？
我脑中一片空白，记不清太多事情。
唯一的记忆是一双涂满蔻丹的手指将我推入冰冷的湖水中……
我满目疑惑，声音沙哑：
「我是谁？
「你又是谁？」
对方颦眉，眼尾发红，声音却温和：
「你是知雪，姜知雪。
「京城中最好的女画家，一手丹青引得无数人竞相争价。」
他侧身，唤来郎中。
随后凑近我，温顺的发丝擦过我的手心。
我悄悄摸了摸，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滋味。
古檀香的味道贴近在我鼻尖。
对方指尖拨去我鬓边的发丝。
凑得这样近，我才发现，他的睫毛又卷又翘，右眼角藏着一颗小红痣，为清冷的外貌莫名增添一丝昳丽。
好看，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。
我不由得屏住呼吸：
「你真漂亮。」
对方一顿，眼睫轻颤，随即轻笑，反问：
「哪里漂亮？」
我目光在他身上移动，一点一点，一寸一寸地：
「哪里都漂亮。」
郎中轻咳，彰显存在感，他收回把脉的手指：
「初春的水正冷着，夫人失足落水，多亏大人悉心照拂，这才捡回一条命。如今是失忆罢了，什么时候能找回记忆，老夫也说不准。只能慢慢养着。」
我耳朵有些发烫，默默藏在被衾中。
但听着郎中的话，渐渐的，眼中也有些发烫了。
我落水失忆，对所有的事情都是空白的。
那只涂满蔻丹的手的主人是谁，我为什么会落水呢？
郎中又叮嘱几句，随后脚步声越来越远。
「知雪，我是陆时砚。」
声音响起，我悄悄拉开被角。
从这里看去，只能看到对方的手。
他的指节修长白皙，手背上凸起浅黛色的青筋。
即清雅，又富有力量感。
但美中不足的，是虎口的一道疤，一直蔓延到食指处。
莫名的熟悉。
我钻出被衾，伸出手，攥住他的右手，轻轻抚摸这道疤。
尽管失去记忆，但潜意识中觉得这道疤肯定对我是很重要的。
我的泪落在他的手指上，抬起朦胧的双眼问他：
「我好像记得这道疤，你是不是对我来说很重要，你究竟是谁呢？」
良久，陆时砚轻叹一口气，他温柔拭去我眼角的泪：
「知雪，我是你的夫君。
「是曾经许诺要相伴一生，白头到老的夫君。」
2
夫君？
陆时砚眼瞳是琥珀色的，他望过来，仿佛盛着一碗晶莹剔透的葡萄酒。
神情温柔，不似作伪。
我心中熨帖，心尖发烫。
但是「夫君」是什么意思呢？
我笨拙重复，歪头：
「夫、君？」
陆时砚看出我的不解，阳光落在他的耳尖，有些发红，他开口：
「执子之手，与子偕老。你我夫妻，恩爱非常。」
话落，不知为何，我的心脏有一抹钝痛。
是潜意识中觉得，我不应该忘记夫君吗？
毕竟他长得漂亮，又温柔。
于是我点点头，扬起一抹笑：
「我明白啦，夫君。」
我叫得干净利落，对方耳尖却愈发红。
离开的时候，颇有些落荒而逃。
日光渐渐上移，陆时砚去书房处理政事，派了丫鬟青蓉来我身边。
青蓉十分活泼，她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：
「夫人，奴婢已经好久没见过大人这样笑过了。」
我倚靠在榻上，望着窗子处探进来的一枝梅花。
对于陆时砚的记忆，我是一片空白的。
我不禁有些惘然：
「青蓉，你多讲一些陆时砚的事情吧，我都忘记了。」
从青蓉口中，我大概拼凑出陆时砚之前的事情。
陆家是世家大族，钟鸣鼎食之家。
但当时陆家失了先皇信任，陆时砚的父母早逝，只留下陆时砚孤身一人。
因此陆家岌岌可危，外人虎视眈眈，有落败之相。
是陆时砚一人撑起陆家，使这棵繁茂的大树仍然矗立不倒。
陆时砚手段狠辣，阴狠狡诈，擅长玩弄权术。
十八岁登临内阁首辅，权倾朝野，却偏偏生了一副观音相。
我莞尔一笑。
他的模样，的确是可以蛊惑人心的。
但青蓉口中的手段狠辣，我回想一遍今日陆时砚的模样，却想象不出来。
「……大人在十九岁那年消失了一段时间，这段时间大人发生了什么，大人是从来闭口不提的。
「大人回来之后处置了家中的几位长辈，里面的缘由奴婢并不清楚。」
我点头，若有所思：
「夫君既然不提，那便是有夫君的理由。」
青蓉一口气讲了许多，我递她一杯茶水，轻声：
「那我与陆时砚是怎么认识的，成婚几年，可有儿女？
「青蓉，你可知道？」
话落，青蓉飞扬着的神情立刻低落下来，她灵动着的眼睛微微呆滞。
紧接着，她手中的茶杯瞬间掉落在地上。
四分五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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